“三年以来，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！三十年以来，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……”人民英雄纪念碑的碑文，初识，慷慨豪迈；再读，潸然泪下。百年以来，无数先烈激昂大义，蹈死不顾，而军人是其中抛头颅洒热血之先锋。在姑苏大地上也埋葬着许多战士的英魂，时值清明，让我们以怀念与崇敬的心情，再次追忆他们为民族独立与解放的生命中最后的烛光。

带着光荣完成对祖国的任务

1940年2月8日是农历大年初一。这天清晨，日军警备队纠集70余人伪装成渔民向阳澄湖畔的洋沟溇村进发，向在这里休整的新“江抗”（1939年10月，江南抗日义勇军东路司令部成立，重建“江抗”武装，简称新“江抗”）部队发起偷袭。

新“江抗”凭借村落房舍和墙垣，奋起自卫反击，节节抗击敌人。战斗异常激烈，战士们从逐屋争夺演变成利用河道与敌周旋，有力地阻挡了敌人的初期攻势，但逐渐陷入消耗战，相持不下。消耗战对缺乏武器装备的新“江抗”不利。新“江抗”看准时机，一连迅速迂回，插向村东头，封锁小木桥，以机枪侧击敌人。日军小队长斋藤被击中，重伤致毙，敌人旋即仓皇撤退。这次战斗共毙伤日伪军20余人，新“江抗”也付出较大代价，17人牺牲，10余人负伤。

一连指导员褚学潜身中两弹，感染了破伤风，不幸牺牲，年仅21岁。褚学潜生前曾说：“我们为自由可以抛掉头颅，我们为自己的理想可以迸洒热血！又何必为我的牺牲而痛惜？我是带着光荣完成了对祖国的任务。”想来，他早已预知自己的命运，但依旧以必死之信念，殉抗战之大业。他们的生命融入了姑苏大地，也将守护我们千秋万代。

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

1940年6月17日晚，“江抗”三支队（1940年4月，江南抗日义勇军改名为江南人民抗日救国军，仍简称“江抗”）在昆山石牌大凤湾村宿营。次日凌晨，哨兵突然发现100多名日军正靠近宿营地。情况万分危急，参谋长周达明果断指挥部队迎击日军。战士们利用夜色作掩护在水田里伏击，依托田埂不断射击，敌人冲上来，战士们就用手榴弹把他们打下去。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三个多小时，最终“江抗”三支队毙伤敌30余人，但队里也有7名战士牺牲，10余人负伤。

一中队班长江军在激战中拼光了最后一颗子弹，自己也身负重伤。为了不连累群众，江军没有返回屋子里躲避。一位老大娘帮他藏进船艄，用蓑衣遮没他的身子，但还没来得及清除地上血迹，几个日寇已经追了过来。为了不让老大娘受到伤害，为了掩护其他撤离的老百姓，江军毅然扑向敌人，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，与敌人同归于尽，壮烈牺牲。

江军和他的战友们的牺牲感动了江南大地，上海学联等社会团体专门举行大凤湾战斗烈士追悼会等活动。他们的意志与生命将被后人铭记，代代相传。

毁灭不尽梧桐叶

1934年，21岁的任天石从中国医学院毕业，回到家乡常熟挂牌行医。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，目睹家乡父老贫病交迫、帝国主义的作威作福，他认识到，做个医生，只能救命；若要救民，必先救国。

1937年11月，常熟沦陷后，任天石变卖家中的13间房，转让中药铺，筹集资金，发动群众，以“保家乡”为号召，组建了一支四五十人的武装队伍。同时，他积极寻求中国共产党的领导，请求党组织派人来领导和组织训练这支队伍。后经训练，这支农民武装改组为常熟人民抗日自卫队（简称“民抗”），成为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抗日武装，队伍扩大到100多人。不久，“民抗”总部成立，任天石被任命为司令，同年秋加入中国共产党。抗战胜利后，任天石继续投身于解放战争的事业。1947年1月，因叛徒出卖，任天石被捕，次年牺牲，年仅35岁。

任天石在狱中写过一篇散文《天雨庭前的梧桐树》：“任凭百般的摧残，不到秋风是不会扫落的……秋风年年有，毁灭不尽的梧桐叶……”凤凰鸣于高岗，梧桐生于朝阳，任天石为革命而献身的炽热之心，永远难忘。

如今的姑苏大地，岁月静好，欣欣向荣，这是革命先烈们终身追求的憧憬，也是他们的夙愿。让我们继承先烈的遗志，慨然前行，为苏州更美好的明天而奋斗！

（作者：苏州革命博物馆 丁仲羽）

本文发表于《苏州日报》2022年4月6日 A02版